博古通今,知识渊博
作为王阳明的“心学”传人,王崇炳的学术造诣首先表现在“致良知”、“知行合一”等哲学命题方面。自王阳明倡导“知善知恶是良知,为善去恶是格物”,用反求内心的修养方法,来达到“万物一体”境界的“致良知”学说,以及强调身体力行、知行并进的“知行合一”理论以来,弟子们纷纷著书立说,起而继之。杜惟熙在《悔言录》再三强调,“良知”是本体,“即吾心未发之中”,“何所不有”,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之中。而“吾心”“贵有主,有主虚而实。实则不落空,虚则不着物。此是天然体,正须自默识。”陈其蒽直截了当指出,“人事皆己事也。做得一件好事,劝得一个好人,便是山居中尧舜、君民事业”,颇有王艮“泰州学派”“与人为善、乐在其中”,人人都能成圣贤的思想气概。赵忠济劝导学生“反诸切实平易,当下便可着脚,从善信以及圣神。只此一条鞭做去,其理则先圣后贤所不易,其心则天地鬼神所共契,其事则愚夫愚妇所共能。以之修身齐家、治国平天下,俱不外此”,自然能成就一番人生事业。师承有绪的王崇炳一方面在《广性理吟》一书中,“以唐人制举之体,诠宋儒理性之学”,如其反映“心统性、情”的“心”诗称,“人生有两大,有物宰其中。触境情方动,根天性自通。一灵涵众妙,兼照摄无穷。”继承了先师们“吾心即良知”的哲学命题,另一方面谆谆告诫学生们,“学人以敦修实行为本”,“不向自身体认,终日辨朱(熹)辨陆(九渊),主此奴彼,徒张口说以顺世好,于躬修上毫无增长”,必须如宋儒利元诚、司马光、邵雍一样,“学做人自不妄语始”;“生平无事不可对人言,自不妄动始”;“清天白日,自不念始”。强调“读书人先要养气”,“极得意时无喜色,极不得意时无愠色”。如果取得一官半职,“以爱己之心爱人”,“办一条好心肠”,这样才能“为君则泽被天下、督抚则泽及郡省、守令则泽及郡县”,“大以成大,小以成小”,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。
被学者们誉推为“文足羽翼先儒,行堪楷模后学”的王崇炳,对于古典的儒家经书、传统的思想理论,也有很深的造诣和详细的研究。
在研读“四书五经”后撰写的60多篇《书筌随笔》中,王崇炳写下了自己的学习体会,如《论读〈诗〉之法》称,“古人读〈诗〉,不必拘拘于训诂”之义;而“古人释〈诗〉,触绪心通,皆归本旨”。《不但释〈诗〉,且以论〈易〉》解释道,《易经》“或取卦象而系辞,或取卦德而系辞,或以天地日月山水为象而系辞,或以阴阳多寡进退内外上下交易互义取义而系辞”,所以“一爻一象,莫不活泼地随其拟议变化,妙道精义,其无穷”,绝对不能“拘文牵义”,望文生义,把活句变成死句。并辑录自己讲学四书五经之相关内容,“斟酌小注,删繁举要”,“溯其渊源,旁通曲鬯,以究极其归趣”,编著成《(〈大学〉、〈中庸〉、〈论语〉、〈孟子〉)四书口谈》一书,“其说理如日月出海,使人心开目朗;如红炉上一点雪,如大海之纳众流”,作为学生们研读经书的参考辅导资料。而在《五经源流》、《尚书古今文》、《尚书大小序》等论文中,王崇炳详细叙述了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、《礼》、《春秋》的源流来由,并考证出《古文尚书》出于东晋人伪作,而其《大小序》则非后人伪作,否定了朱熹坚持的《大序》系“晋魏人作”的学术观点……经历过自己对“四书五经”的辨讹释疑过程后,王崇炳认为,训诂传注古代经书典籍,“心不可有主,有主则拘固而不通也”;同时“心也不可无主,无主则泛滥而无归也”。必须“深造诣极,婉转归己,默识潜玩”,多方体味,才能如宋朝学者一般,“躬行心得”,“平正通达而无弊”。替恩师毛奇龄撰写的《六经全集序》,借称赞毛奇龄注释六经的严谨作风之际,“求之宋儒之注而不合者,则以汉儒之疏证之”;“求之汉儒之疏而不合者,则还以六经之言,彼此援引以互证之”;“未尝另标一旨,设一义于六经之外“,王崇炳集中而概括地表达了自己的学术见解,在推崇宋儒、汉儒研究成果同时,治经尽可能以原文为主。
素有家学渊源的王崇炳还十分精通堪舆风水之学。其五世祖王燧宣称,“为人子者,不可不学地理。盖上而亲体之安危,中而家运之隆替,下而嗣续之盛衰,皆由于此,讵可忽乎?”于是“潜心地学,博览群书”,摘抄选龙穴、辨砂水等等堪舆风水资料,“去其繁而取其精”,编纂成“其法最为易简,俾人展卷可领,不至灏瀚无纪”的《地理纂要》一书。其父王良芳“性明敏,凡星相卜筮之书,多所涉猎。明地理,精克择,堪舆家言数十家叩之,应答如响”,并命王崇炳学习堪舆风水之术。王崇炳自学其术近二十年,经过实践勘察与书本知识结合,揉合传统思想与堪舆风水理论于一体,坚信“风水并非神授,古人不过以人情物理通之山水,以辨吉凶耳”,“登其门、观其人”,即可知其风水好环,如兄弟不和,必然风水龙虎相斗;为人残忍刻薄,一定形势形如仰瓦。所以在编纂了包括择穴星、望明堂、察水口等技术内容在内的《地理握要》一书后,王崇炳借父亲“所友数家”与自己朋友“自用其术,以为富贵可操券得”,最后却“不惟无福,而且受其祸”,或者身故仅留一子,或者绝后无嗣等史实,谆谆告诫后人,“凡人学术不精,必不可自命知地(理)”,否则“受误不浅”,贻害无穷。自己在兰溪等地讲学,仍然抽出时间,察看地方大姓郑氏祖墓的坐落位置,验证堪舆风水理论的正确与否。